在電子報時代,報紙“開天窗”的外延又有所擴展,即不再是一種抗議的手段,而是在刊有違禁內容的報紙無法收回的情況下,為了配合有關方面的要求,而在電子版(圖形版或PDF)上進行技術處理,將違禁內容直接刪除,留下空白,形成虛擬的“天窗”。很顯然,從“開天窗“的性質上來說,這種做法已不是“抗議檢查”,而是“配合檢查”或者“屈從檢查”,是一種“被開天窗”。
2009年4月28日,曾經報道“400多萬別墅大火”的《錢江晚報》、《都市快報》等報紙的電子版,因為刪除一篇涉及某市公安局長的報道,相關版面集體“被開天窗”,也就是集體刪除報紙上已經刊登的稿件,次日引起輿論的強烈關注。
還有的報紙將“開天窗”作為一種引人注意的手段。2013年底,法國的《解放報》在巴黎攝影博覽會開幕當日“開天窗”,表達了“沒有新聞攝影,報紙何其枯燥”的含義。
但是,無論哪一種形式的“開天窗”,其實質都是未能正常地履行媒體的告知功能,因此被視為“對公眾新聞依賴的剝奪”。[3]以廣告創意和讀者參與為目的的“開天窗”當不在此例。
至此,可以給“開天窗”下一個較為完整的新定義了。報紙“開天窗”,是指因為新聞檢查被迫抽去稿件,或者為了吸引讀者參與或廣告創意,而在版面上留下的成片空白。因為看起來形同建筑物的“天窗”,故名。在網絡時代,報紙電子版“開天窗”,則是被迫在報紙發行后,刪除電子版上的違禁內容,從而在版面上留下空白。“開天窗”既是一種版面語言和吸引受眾的視覺策略,同時也蘊含著媒體與權利博弈的政治意涵。
“開天窗”的權利博弈和政治意涵
雖然前文將“開天窗”的外延擴大了,但是不可諱言,“天窗抗議”(blank page protest)仍是報紙“開天窗”的基本功能。在近現代的中國,報紙“開天窗”的政治意涵往往被解讀為:“它預示政治上將出現萬馬齊暗的可悲局面, 統治當局正在堵人民的口, 使人民不能利用報紙這個大眾傳播媒體正常地表態說話了。”[4]
這種抗議新聞檢查的功能,在近現代的中國報業史上屢見不鮮。民國時期的《西安晚報》,僅1939年前兩個月,開“天窗”就達4 次之多。[5]其實,在“萬馬齊喑”的政治環境下,“開天窗”不僅在報界流行,也是文藝界的一景。魯迅在《花邊文學》一書中曾感慨道:“1934年不同1935年,今年是為了《閑話皇帝》事件,官家的書報檢查處忽然不知所往,還革掉七位檢查官,日報上被刪之處,也好像可以留著空白(術語謂之‘開天窗’)了。”
以“開天窗”聞名報界的,莫過於第二次國共合作時期在國統區出版的中共機關報《新華日報》。1941年1月6日,該報因連送兩篇社論被扣,便在當天社論位置“開天窗”,並有“抗戰第一!勝利第一”8個大字﹔1941年1月18日,該報揭露皖南事變真相的新聞和評論被國民黨新聞檢查所禁止發表,便在頭版“開天窗”,並刊有周恩來所題寫的題詞和詩句。3月7日,該報又刊出《中共參政員未出席本屆參政會》標題,正文部分則“開天窗”。
上一頁 |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