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信处”:关于微信“朋友圈”人际交流问题的研究【3】
(三)谣言隐秘化
微信谣言,是指在微信平台上出现并传播的未经证实的信息。微信谣言相对于其他媒体上的谣言,具有隐秘化的特点。一方面,就微信谣言自身而言,许多谣言之所以能够风传,是因为谣言本身的隐秘化、精细化,具有较强的迷惑性,甚至其细节看起来都是十分真实。比如微信“朋友圈”里与人健康有关的科普型谣言的传播尤为严重。这类谣言因为披上理论化的外衣,并详细的用数据语言进行操作,受众往往无法轻易辨别,而此类谣言又与受众生活息息相关,这种精细化的编造,十分隐秘,会使大部分人被骗,从而引起用户的转发、分享和讨论。
另一方面,就外部环境而言,微信受到用户欢迎的原因之一在于其对用户隐私的相对性保护,并架构了一个个人意识得以平等而自由展现的平台。在“朋友圈”中,消息是点对点的私密性传播:除非用户两两之间互为好友,否则无法看到非好友用户的相关消息及回复动态,即使两者之间存在共同好友也不例外。
而“朋友圈”相当于一个都是熟人的圈子,汇集的每一个消息都表明了自身的观点。当一个消息被“朋友圈”的另一个消息所否认,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自己被他人所否定,所以即使用户知道是谣言,为了不打破这种熟人间亲密交往的氛围,大多数人也会选择沉默。这就造成谣言的进一步传播。下面的访谈可以佐证。
个案访谈对象:林女士,任女士(下以L,R代替)访谈方式:面对面访谈
访谈一
笔者:平时会使用“朋友圈”吗?
L:经常使用朋友圈的。
笔者:在朋友圈里有没有看到过谣言?
L:对于朋友圈分享的内容多是看看,并不怎么注意,应该有谣言吧,但是没怎么后续关注过。
笔者:如果发现是谣言会去举报吗?
L:一般都是朋友,不举报
笔者:为什么呢?
L:因为本身对事件也不是那么关心。自身感觉朋友圈并不是纯粹的场所了,成了各种晒的平台了,所以对于里面的内容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访谈二
笔者:平时会使用“朋友圈”吗?
R:会的
笔者:在朋友圈里看到过谣言吗?
R:看到过
笔者:如果发现是谣言会举报吗?
R:那倒不会
笔者:为什么不举报呢?
R:因为朋友圈里都是熟悉的朋友,举报这一举动会比较伤感情。另外,他们在发布消息的时候并不是故意发谣言的,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缺乏对谣言的辨别能力。
由此,隐秘化的谣言日益传播,不仅会对用户个人的形象塑造造成负面的影响,也会占用有效而真实的信息传输路线,阻碍 “朋友圈”中“相互认知”的正常进行,人际交流会更加举步维艰,“朋友圈”作为交流之所的功用会日渐淡化,最终成为无法到达交流对象的“死信”的堆积场所。
四、真正的交流:手拉手、心连心
“从用户为中心的角度来看,使用与满足显示个人主动选择一种特定的媒体而不是其他的替代品来满足他们的各种满足感。”然而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发展,这种主客状态已经失衡。“朋友圈”中“交流的无奈”反映出人已渐渐失去交流的自由,人与媒介的关系已开始失衡,人甚至外延到社会都有被淹没在媒介化社会里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思考的是如何面对“交流的无奈”,营造适于人际交流的良好的虚拟与现实的环境,以减少“死信”,避免微信“朋友圈”成为无法交流信息的“死信处”。
“交流中如果发生了‘死信’,其根本症结不是意识的隔绝和‘我’与‘非我’的隔离,而是构建这条‘心灵纽带’的材料和方式。于是,交流的问题就变成了手段的问题。如果交流中出现‘死信’,那也显然不是头脑的孤立和思想的孤独,而是被外在表意的载体迷惑了眼睛,从而无法洞悉各自的内心。”无论是人际传播中“自我认知”出现混乱,从“自我表露”沦落到“自我迷失”;还是“相互认知”中出现的障碍:“点赞仪式化” “微商泛滥化”“谣言精细化”等,交流中的这些“死信”都是可以解决的。
彼得斯在《交流的无奈——传播思想史》中的结论是,交流不是忠实于我们的地盘,坚执自己的理念并施加影响,交流是对别人抱原谅的态度。“触摸和时间,这两个我们共享却不可再生的东西,是真诚的唯一保证”。因此,就人际交流中的这些问题,笔者认为,因当从以下两方面着手:一方面,我们要“心连心”,重新恢复对于人际交流的想象,建立人与媒介良好交融的关系,既通过人能动性的交流实践去创造一个丰富的媒介世界,反过来,也要通过媒介对人体的延伸的影响来评估交流的偏向,解决“自我认知”的偏离问题;另一方面,要“手拉手”,用实践得出的智慧指导媒介与人的关系,着眼于媒介化人际交往的真实性,建立媒介化人际交流的准则,同时又把一般规则运用于现实的人际交往,以现实的实践提供对于人际交流的认知与修正机制,营造良好的“相互认知”的媒介环境。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死信”,解决人际传播的问题,达到真正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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