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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女主劇熱播:女人為何 女人如何

2020年08月26日07:14 |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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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女人為何 女人如何

  【見仁見智】

  電視劇《三十而已》的熱播引發了諸多關於女性話題的探討,甚至不乏群情激憤。“女人為何”“女人如何”的社會紛議,既是現實生活中女性生存圖鑒的文藝映射與回響,也是女性題材電視劇創作有待深化的審美思考。

  “現實主義+職場女性”是近年熱播女性題材電視劇創作的突出標志。不再單純地著力於對女性角色的生命體驗、生活經歷、情感追求等特定內容的呈現,更注重將人物成長經歷、職場奮斗、社會環境等熔於一爐,塑造職業化的新女性。如《雞毛飛上天》中的小商品批發零售商,《遠方的路》中的民營快遞從業者,《安家》中的房產中介商﹔《二十不惑》中的實習生小白、美妝博主、二次元佛系宅女、飯圈女孩﹔《三十而已》中的奢侈品店銷售員、新型全職太太、大樓物業管理員等。

  反觀之前的女性題材劇作,職業僅僅是起到提供人物背景的點綴,筆墨集中在個人感情、家庭關系的糾葛與愛恨情仇中,窄化了現實女性涉及的生活廣度和劇中人物可能追求的人生寬度,造成了女性形象的單薄和孤立。而在《雞毛飛上天》和《遠方的路》兩劇中,女主人公的人生經歷、愛情故事都與其所選擇的事業順逆息息相關,小商品批發、私人郵政快遞業務如何突破行業局限,從夾縫中野蠻生長到進入社會主流獲得合法地位的歷史,不僅帶出了一個行業,更是勾勒出一個時代的歷史。這樣的人物,擺脫標簽感和類型化,具有獨特、真實、可信、鮮活的時代質感與生活現實感。

  “隻有女性自身完美才能得到幸福”這一曾經盛行的敘事主張,正在被契合現代精神的敘事視角所顛覆。如同樣涉及原生家庭問題,《歡樂頌》中,無論是物質壓榨,還是精神傷害,樊勝美與安琪面對原生家庭問題都痛苦掙扎,無力自拔﹔而在《都挺好》和《安家》裡,蘇明玉和房似錦則憑借個體清醒的認識和努力奮斗,實現了自我成長,擺脫了原生家庭的羈絆與傷害。“成長”的主題超越了“受難”的主題,“主動對命運說不”的敘事突破了“屈服於傳統的無奈”的敘事。再如,關於第三者插足的俗套故事,《我的前半生》試圖探討“獨立與愛”對女性的生存意義。顯然,沒有主觀道德過錯的女性主人公仍然要承受傷害,恰恰反証了“女性完美觀”的荒謬,打破了追求完美的白日夢。

  長期以來,來自男性主導的社會標准,常常以物質金錢、婚姻愛情來量化、物化女性。表面看,《三十而已》似乎夸大了當下女性的焦慮感,顧佳與王漫妮拼盡全力,依然不能獲得他們認為的美好生活。其實,她們故事的敘事視角已經跳出了慣常的“贏家思維”,向內聚焦女性自我需求,直面女性自我追求的意義構成了敘事的真正議題。這一轉變所具有的現代性價值在於:女性題材不再是女性如何受難,如何成功,而是女性如何成長,肯定奮斗過程本身即為人生收獲。這一變化值得記錄與分享,也值得肯定與鼓勵。

  不可否認,女性現實題材劇熱播引爆的焦點、熱點話題,既有創作者們發現女性問題的膽識與眼光所引發的關注,也有劇作在主題把握、敘事邏輯等方面存在的質疑與爭鳴,難以自洽。

  “女性職場奮斗史”常常演繹為辦公室斗爭和職場潛規則的輪番獻丑﹔“女性個人獨立史”則披著勵志的華服,內裡卻是物化女性的庸俗視覺系﹔“大女主”形象更多依賴夸大的性別優勢,其實每個命運拐點卻都是假借男性之手完成。對《我的前半生》的質疑,集中在羅子君的覺醒與逆襲,主要依靠無所不能的閨蜜男友,順帶祭上了閨蜜的愛情。對《三十而已》的批判,則聚焦在顧佳這一角色為了躋身富貴太太圈,一方面不惜折損自身尊嚴百般迎合,另一方面對虛偽太太圈的批判卻變相地演變成極端炫富。

  固然相關的女性敘事邏輯驗証了人是環境的產物,人對環境的選擇性和適應性的關系,但如果社會環境對女性角色形成了一種價值觀的壓迫,劇作需要完成、需要表達的是批判物化的環境、以財富定階層的價值觀,而不是將它合法化、合理化,從而形成支配女性的話語權力,成為女性形象的敘事邏輯。所以,進一步增強女性題材電視劇的認知功能,在敘事邏輯上突破落后性別觀念的羈絆,不僅要自圓其說,更要名實相符、名正言順。

  有別於宮廷古裝傳奇玄幻劇作中女性形象的虛空,現實題材電視劇中的“女人們”,穿梭於廚房廳堂,奔波在家庭社會間,活得結實,愛得執著,想得深刻。當前社會關於女性生存與發展的問題多且尖銳,無論是作為電視劇收視主力的女性觀眾,還是作為電視收視王牌的女性題材電視劇,唯有敢於直面女性面臨的真正困境,才會彰顯女性題材文藝作品的獨特價值,方能有益於“她消費”“她經濟”“她時代”的文藝創作乘風破浪。

  (作者:崔莉,系中華女子學院文化傳播學院教授)

(責編:宋心蕊、趙光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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